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烽火江山:民国军阀的黄昏

第1章 南方的雷 北方的雪

宣统三年腊月,紫禁城的雪下得没了章法,琉璃瓦上积起厚厚一层,连檐角的走兽都埋了半截,静得能听见雪粒簌簌往下滑的声响,透着股说不出的瘆人。

坤宁宫暖阁里,隆裕太后抱着六岁的溥仪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孩子龙袍上的金线。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,火星子时不时‘噼啪’蹦一下,可那暖意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,怎么也暖不到人心里。怀里的孩子嫌闷,小身子扭来扭去,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窗外:“皇额娘,朕想出去堆雪人。”

隆裕的手猛地一紧,指甲掐进了掌心。堆雪人?这紫禁城外的雪,怕是要把二百六十八年的大清都埋了。她喉间发紧,半晌才哑着嗓子应道:“皇上,外头风烈,冻着了不好。”

话音刚落,殿外传来“咚咚”的脚步声,太监小德张连滚带爬地闯进来,袍角还沾着雪沫,脸色白得像窗纸:“太后!大事不好了!段…段祺瑞将军他们……四十六位将领联名通电……”

“说。”隆裕闭上眼,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的。

“通电说……说‘新政’是大势所趋,恳请皇上……恳请皇上退位!”小德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。

暖阁里瞬间静得可怕,只有炭火烧裂的声响格外刺耳。溥仪似是察觉到气氛不对,怯生生地拽了拽隆裕的袖子:“皇额娘,退位是啥意思?能堆雪人吗?”

隆裕没应声,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。雪还在下,纷纷扬扬的,像是给这座古老的宫殿送葬。她忽然想起去年秋天,那个从河南洹上村回来的男人——袁世凯。彼时他跪在丹墀下,圆脸上堆着忠厚,一口一个“保全皇室”,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,像口枯井。

“袁世凯在哪?”她问。

“回太后,袁大人称病……”小德张伏在地上,不敢抬头,“说旧疾复发,咳血不止,闭门不出。”

隆裕忽然低低地笑了,那笑声轻飘飘的,却让满殿的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。咳血?当年在高丽平乱、小站练兵时生龙活虎的袁宫保,如今倒成了病秧子。她低头看溥仪,孩子正揪着龙袍上的穗子玩,浑然不知自己的江山正像窗棂上的积雪,一点点融化。

“传旨。”隆裕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“召王公大臣,养心殿议事。”

养心殿的争吵从午后一直闹到掌灯,鎏金烛台上的烛火都烧矮了半截,映得满殿人影晃晃悠悠。

庆亲王奕劻抖着花白胡子,唾沫星子喷了对面那桐一脸:“议和!必须议和!南边那些人声势浩大,北洋军又按兵不动,这仗怎么打?”

“打不了也得打!”肃亲王善耆“砰”地一拍桌子,红着眼睛嘶吼,“祖宗江山,岂能拱手让人?袁世凯立场不明,就该谨慎对待他的兵权!”

“夺兵权?”奕劻冷笑一声,“你去夺?段祺瑞、冯国璋那些丘八,认的是袁大头的饷银,还是你肃王爷的顶戴花翎?”

吵嚷声里,隆裕坐在帘子后,一言不发。她看着那些爱新觉罗的子孙、世受国恩的臣子,一个个脸红脖子粗,像市井泼妇似的撕扯谩骂,忽然觉得荒谬。大清要亡了,竟亡在这些人的口水里。

“太后。”一直沉默的醇亲王载沣突然开口,声音干涩得厉害,“南边……成立了临时政府。”

殿内瞬间静了下来。

“谁领头?”善耆咬着牙问。

“孙……孙文。”载沣从袖中抽出一纸电文,手在不住地抖,“在南京就任了临时大**,还发来了电报。”

帘子后的隆裕指尖猛地掐进紫檀木扶手。孙文这个名字,她听了十几年,从戊戌年听到辛亥年,从海外听到国内。这个来自广东的医生,一直以来坚持革命,屡败屡战,如今竟然真的当上了临时大**。

“电报上说了什么?”她问。

“说若皇上退位,可享优待。”载沣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皇室尊号不废,岁供四百万两,暂居宫禁……”

“放肆!”善耆猛地站起来,一拍桌子,“这是要咱大清体面地死!”

“体面地死,总比碎尸万段强。”奕劻幽幽地补了一句。

争吵声又起,比先前更凶。隆裕闭上眼,那些声音渐渐模糊,只剩下嗡嗡的轰鸣。她想起光绪皇帝,她的丈夫,那个一辈子想革新振作,却被慈禧太后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。临死前,他拉着她的手,气息微弱:“大清……不能亡在咱们手里。”

可现在呢?

“够了。”帘子后传来隆裕的声音,不高,却让满殿瞬间死寂。

所有人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
宫女掀开帘子,隆裕缓缓站起,走到御案前。案上堆满了奏折、电报、军报,最上面是北洋系的联名通电,段祺瑞、冯国璋、曹锟……那些曾经跪在光绪面前山呼万岁的名字,如今齐刷刷排在“赞成共和”四个字下面,墨迹新干,像凝固的血。

“袁世凯要什么?”她忽然问。

奕劻和载沣对视一眼,最后载沣低声回道:“他……他要和南边谈判的全权。”

“给了他,就能保住皇上的性命?保住这紫禁城?”

满殿鸦雀无声,没人敢接话。

隆裕走到窗边,雪停了,暮色四合,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在昏光中沉默着,像一头垂死的巨兽。她忽然想起多年前,慈禧太后还在时,抱着年幼的溥仪说:“这江山,将来都是你的。”那时阳光正好,雕花窗棂的影子落在地毯上,晃晃悠悠的,多好。

“告诉袁世凯。”隆裕转身,黄袍在烛光中泛着陈旧的金色,“准他全权。但我有一个条件……”

她顿了顿,每个字都咬得极重:“我要他亲口保证,皇上的性命,全国各族百姓,还有这紫禁城的一砖一瓦,都不能动。”

消息传到南京时,已是深夜。

长江边的古城还醒着,空气里飘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。沿街的铺子都挂着新旗,新式的图案在冬风里猎猎作响。酒馆里挤满了人,青年学生举着酒杯,高声谈论着‘新制’‘新政’,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。

临时政府设在前清的两江总督衙门,卫兵持枪站在门前,刺刀在煤气灯下泛着冷光。穿过几重院落,最里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,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清瘦男人正站在地图前,手指落在“北京”二字上,久久没动。

他就是南京临时政府的孙文先生,连日来的会议、谈判、电报往来,让他眼窝深陷,脸上刻满了疲倦,可那双眼睛里,仍燃着不熄的光,像炭火深处的火星。

秘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将一份电文放在桌上:“先生,北京来的电报。”

孙先生没立刻去看,依旧盯着地图,仿佛能透过纸张,看到千里之外那座雪中的皇城,看到养心殿里抱着孩子的妇人,看到那个六岁孩童懵懂的脸。

“是袁世凯的条件?”他问,声音沙哑。

“是。”秘书点头,“还是之前的意思,清帝退位后,由他全权组织新政府,他还说……愿意来南京就职。”

孙先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。来南京?那个在北洋军经营了二十年的袁世凯,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根基,来这座革命党人云集的城市?

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,冬天打雷,在金陵城可是极罕见的。秘书惊得猛地抬起头,却见孙先生神色平静,仿佛早有预料。

“要变天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
推开窗户,冷风灌进来,带着长江水汽的腥气。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,呜咽着,像古老的号角。这座城市醒着,整个中国都醒着——或者说,正在从两千年的旧梦里,艰难地睁开眼。

“我们手里能动用的兵力,有多少?”他突然问。

秘书愣了一下,报了几个数字:“大多是各省临时组织的民军,装备参差不齐,号令也不完全统一。真正能打仗的精锐,还在长江前线对峙,那些将领里头,不少都是北洋武备学堂出来的。”

孙文先生沉默了。他想起一个月前从上海来南京就职时,沿途看到的景象:荒芜的农田,逃难的百姓,长江江面上,插着外国旗帜的军舰还在游弋。这个国家像一艘破了底的船,正在缓缓下沉,而他能做的,只是拼尽全力,把船上的四万万同胞,转移到一艘还没画好图纸的新船上。

“回复袁世凯。”孙先生转身,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,“清帝退位之日,便是我辞职之时,临时政府领导位置,我可以让。”

“这可是您和无数同仁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换来的!”

孙先生抬手制止他,语气坚定:“但要加三条:第一,国事重心必须定在南京;第二,继任者必须到南京就任;第三,必须信守既定的承诺与规矩。”

他心里清楚,袁世凯未必会全答应。可这三条是底线,是这次革新最后的护栏。若是守不住,那所谓的新局面,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,徒有其表罢了。

风吹灭了烛火,办公室里暗了下来,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。孙先生站在黑暗中,忽然觉得浑身乏力,累到骨头缝都发酸。他想起十七年前在香港学医时,曾解剖过一具尸体,拿着手术刀一层层剥开皮肤、肌肉,最后看到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。

如今,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变革,要推翻大清这个旧的统治体系,而新的希望,还隐藏在社会的各个层面之中。

“还有事?”他见秘书还站着。

“段祺瑞他们的联名通电,已经见报了。”秘书小心翼翼地说,“北洋系的将领,差不多都倒向‘共和’了。”

孙先生点点头,这在他意料之中。袁世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买卖,那个在河南洹上村“养病”三年的男人,等的就是今天——等革命党人撼动了清朝的根基,他再出来收拾残局,做那个“再造时局”的英雄。

好一盘周密的棋。

“你先去休息吧。”孙先生说,“明天……还有硬仗要打。”

秘书退下后,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窗外的风声渐大,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广东香山,母亲教他读《诗经》:“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”

如今,王要没了。

这天下,该是谁的天下?这万民百姓,又该是谁的臣民?

没有答案。只有风,从北方吹来的风,带着雪和尘埃的味道,穿过长江,穿过金陵城,穿过他单薄的身影。

夜深了,紫禁城的雪又开始下了,这次下得更大,鹅毛似的,转眼就盖住了太和殿的金顶、乾清宫的丹陛,连神武门的城楼都裹进了白茫茫一片。值夜的太监提着灯笼走过宫道,雪地上的脚印刚落下,就被新雪埋了去。

坤宁宫里,隆裕还没睡。

她坐在镜前,铜镜里的女人面色憔悴,三十八岁的年纪,眼角已经有了细纹,鬓边还生出了几丝白发。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想起十八岁入宫那年,坐着凤舆从大清门进来,那时她还是侍郎家的女儿,对未来满是懵懂的憧憬,还有藏不住的恐惧。

一晃二十年,竟成了一场大梦。

镜旁放着一份拟好的诏书草稿,她拿起来,就着烛光看。那些文绉绉的词句——“人心所向,天命可知”“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,拂兆民之好恶”,写得冠冕堂皇,说到底,不过是三个字:认输了。

暖阁的炕上,溥仪已经睡熟了,小身子蜷成一团,梦里还嘟囔着什么。隆裕走过去,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,低声说:“皇上,额娘对不住你。”

没有回应,只有均匀的呼吸声。

走到窗边,推开一道缝,冷风卷着雪沫扑进来,她打了个寒颤。远处传来鼓楼的钟声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,子时了,新的一天要来了。可这新的一天,对爱新觉罗氏来说,意味着什么?

她想起白天载沣说的话:“袁世凯要的,不只是皇上退位,他要的,是名正言顺地接过整个中国。”

整个中国。这四个字太重,压得她肩膀发沉。她不过是个深宫妇人,读的是《女诫》,学的是针黹,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风浪,也只是宫里的勾心斗角。可现在,历史却把决定大清生死存亡的选择权塞到了她手里——是让六岁的儿子继续坐在龙椅上,等着革命军的炮火轰进来;还是亲手给他脱下龙袍,换一个能活命的未来?

雪光映在她脸上,惨白一片。

这时,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,小德张的声音带着怯意:“太后,袁大人……差人送来一封密信。”

隆裕猛地转身,盯着那扇门,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。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拿进来。”

信很短,只有一页纸,是袁世凯的亲笔,字迹工整却透着股力道,没有称呼,也没有落款,只有四句话:“太后明鉴。天命已改,人心已去。若顺时应变,可保皇上终养天年,宫室如故。若执意固守……臣恐刀兵无眼。”

刀兵无眼。

隆裕的手开始发抖,信纸在指尖簌簌作响。她想起咸丰年间,英法联军打进北京,火烧圆明园;想起光绪二十六年,八国联军入京,慈禧带着光绪仓皇西逃。那些洋兵的枪炮声,百姓的哭喊声,仿佛还在耳边。

“太后?”小德张试探着问。

隆裕没应声,缓缓把信凑到烛火上。火舌舔上来,纸张蜷曲、变黑,最后化成一片灰烬,落在炭盆里,转瞬就没了踪迹。

“传旨。”她的声音像结了冰,“明日早朝,颁诏。”

小德张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,肩膀剧烈地颤抖,却没敢哭出声——在这座深宫里,连哭都是需要资格的。

隆裕不再看他,转身望向窗外的夜雪。雪还在下,无声无息,像是要把所有的辉煌、屈辱、罪恶和悲欢,都温柔地掩埋。

而在雪夜的另一端,长江水滚滚东流。南京城里,孙**刚刚躺下,枕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《建国方略》,书页间夹着一片枯叶,是从广东老家带来的。

两个人,在同一个深夜,做了不同的选择。一个选择结束,一个选择开始。

可他们都不知道,这个结束,并非真正的结束;这个开始,也并非真正的开始。

河南彰德洹上村,那个“卧病在床”的袁世凯,此刻正披着貂裘,坐在垂钓亭里,面前摆着一盘残棋。他捻起一枚黑子,轻轻落在棋盘上“北京”对应的位置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
“该收网了。”

声音很轻,被风雪吹散,没入无边的夜色里,无人听见。

只有棋盘上的棋子,在灯笼的光晕中,泛着冷硬的光泽,像命运的指针,定格了一个时代的转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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